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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大批学校拆迁 河南在京农民工子弟遭遇上学难(图)

14年前 [03-19 06:51 周五]


2010年03月18日 11:04 来源:大河网

    几个没学上的孩子跟着父母在拆迁工地上帮忙、玩耍。

  □特派记者朱长振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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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虽早已结束,但本报记者却在北京的城乡接合部发现,仍有数目惊人的民工子女没有开学,因为他们的学校没了,与此相关的,是相当数量的孩子被迫离开父母,转学回了老家,重新成为“留守儿童”。

  这场变故,与2009年11月北京市正式发布的《城南行动计划》有关。据北京市有关部门的公开数据显示,近2900亿元的资金将投向城市南部,改变北京城南北“阴阳脸”的不均衡现状,2010年6月之前,北京市的朝阳、石景山等区将完成面积不等的动迁。
 

  目前,有30所以上的民工子弟学校正相继消失或搬迁,正处在义务教育阶段的约2万名孩子受到影响,其中,有四分之一的学校为河南人开办,有半数孩子来自河南。

  孩子们的寒假很漫长

  11岁女孩杨悦狠狠地把妹妹推倒在地,一把从她手中抢过自己崭新的课本,伴随着妹妹哇哇的哭声,泪水也顺着杨悦的脸颊流下……这一幕发生在3月15日上午,恰好被领着记者进屋的校长杨汝久看到,正为无法做作业而发怒的小姑娘仿佛遇到了救星,仰脸问:“杨校长,我们啥时候开学?”

  6年前,当杨悦跟着父母来到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善各庄西北角的盛隆豫源旧货市场时,固始老乡杨汝久的育英学校已经在此开办多年,在家上过一年学的杨悦重新上一年级,开始在京求学。

  旧货市场上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是杨悦一家人的租住地,也是杨悦看书、写作业的地方。奖状已经贴满了屋子,杨悦的父亲曾多次在老乡面前夸赞女儿:“俺将来非上大学不可!”

  育英学校农历正月十六开学,背着书包高高兴兴赶去的杨悦却发现,校门口站着几名保安,300多名同学被堵在门外不让进。

  满面愁容的杨汝久告诉记者,他的学校是1月10日放的寒假,当时已有部分学生交过了书费,他还趁假期按上级教育部门的要求购置了近6万元的新电脑,准备用于新学期的教学,但1月16日却接到乡教育部门的通知:“2月28日之前必须腾空学校!”

  同时接到“腾地”通知的,还有邻近的桃园学校及北京市其他几个区的30多所民工子弟学校。

  在旧货市场卖窗户的杨悦的父母暂时停下生意,开始四处联系学校,可周边几所民工子弟学校全部停办了,仅有的一所公办学校没关系很难进:“我听说进一个学生得花四五千块钱,咱花不起,还不如让她在家歇着,等搬迁后再说。”杨悦的父亲说。

  旧货市场与杨悦的父亲有同样想法的,还有100多位家长,他们大多来自河南。3月15日上午,雪后的北京艳阳高照,旧货市场上骤然增多了不少嬉戏打闹的孩子,8岁的张森林原是育英学校一年级一班的学生,他说,同学好多都回老家上学了。“爸爸说刚从信阳过完年回来,再回去还要花路费,让我再玩一年,等明年有学校了再上。”

  杨汝久曾对学校的360名孩子做过跟踪,40%回了老家,30%转到通州或更远的民工子弟学校,另有30%的孩子失学在家。“在家的有100多个,我都去走访过,这两天正想办法,长期这样在家不上学可是不中!”杨汝久说。

  今年春节,几名无学可上的孩子请来原来的老师在家辅导功课。

  公办学校拒收:不愿“开这个口子”

  正月十六,李婕在蓝天实验学校门口的报名处交了300元钱,替三个孩子买了三套书。她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交学费,位于朝阳区的蓝天实验学校是所民工子弟学校,今年的收费标准是每学期书本费600元、校服费100元。虽然校长答应接收孩子,但是她不愿让孩子到这里来上学,更主要原因是“不愿意折腾”——蓝天学校也在拆迁范围之内,新校址离得又太远。

  拿着新课本,三个孩子忘却了烦恼,开始兴高采烈地在前边跑,李婕唉声叹气跟在后面。这里是东坝乡驹子房村,从信阳新县来的李婕夫妇已在此租住了十几个年头。现在,伴随着轰轰烈烈的拆迁,她租住的8平方米的房子正被日益增高的垃圾山包围,而孩子们的学校,却在新学期开学之前被封了门,找不到课桌及老师的孩子们,个个像丢了魂似的,天天跟着她。李婕的丈夫樊新在建筑工地上打工,她则四处打零工,有时做家政服务,有时做小时工,夫妻两人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有2000多元,他们在城市生活的唯一动力就是“挣钱供孩子上学”。
 

  他们有三个孩子,大女儿樊岑11岁,两个小女儿樊荣、樊华是双胞胎,10岁。三个孩子以前全在离家不远的腾龙学校上学,樊岑去腾龙学校前已转过3次学,都是因为拆迁,樊荣、樊华也转过两次学。

  姐妹三个记得很清楚,放寒假那天,她们直到离校前才接到一张通知书,但她们拿到家才发现,这张通知书上没写开学日期。

  春节,李婕一家选择了留下,就是想通过假期能帮孩子找个学校。“这是大事,孩子没学上,我们两口干啥都没心思。”樊新说。

  樊新掂着礼品,走动了好几天,找了好几位公办学校的领导,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没有上面的通知,校领导也不当家。”李婕在邻居口中听到,樊岑的一个同班同学给一校领导送礼后又交了2000元钱,入了驹子房村公办学校,但交的钱啥票也没开。

  李婕听后直摇头:“三个孩子加起来得6000元,上哪弄恁多钱去?”

  2月24日是驹子房村公办小学开学的日子,李婕领着三个孩子前往学校报名,记者(本报记者及央视今日说法一名记者)陪同前往。在大门口,门卫要查验通知书,“没通知书一律不让进”,央视记者出示证件说要进去采访,门卫竟然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后来,学校一领导过来问明情况,才让李婕领着孩子进了办公室。

  校领导先问李婕要“五证”,李婕说“身份证、务工证、暂住证、合同、老家无人监护证”都有。

  校领导又说:“各个班都满了,没处坐。”李婕说:“我打听过了,你们学校一个班没有超过40名学生的,咋就不能多收我们一个孩子呢?考试也中,我们孩子个个学习都很优秀!”

  校领导说:“不是我不收,是我没接到上面通知,不敢乱收,现在那么多民工子弟学校都拆了,很多孩子都没处上学,我这么打开个口子,都拥来了咋办?”另一名学校负责人与记者攀谈时说:“就是让那些孩子进来,他们也在这儿上不长,因为他们与城里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很孤立,迟早会离开。”

  一天下来,李婕领着孩子跑了3所公办学校,没有一所愿意接收的。无奈,2月28日,她又领着孩子开始找民工子弟学校。

  虽然蓝天学校校长愿意接收,也同意照顾学费,但她知道,这个学校同样面临拆迁,她只得与校长商议,先不交学费,让三个孩子在学校过渡一段时间,因为他们家的租住房也即将拆迁,“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当晚,樊岑在日记中写道:“天阴沉沉的,如同我的心情,由于拆迁,妈妈一直在为我们上学找学校而四处奔波。今天,妈妈再次领我们到驹子房村公办学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又一次被拒之门外。虽然腾龙学校已经不存在了,但我和妹妹还是想回去看看。我们走到校门口,看到校门已被紧锁,我和妹妹使出浑身力气,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我想看看曾经给我带来欢乐和笑声的操场和教室,但是教室已经拆了……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你们在哪里?我的好朋友向芬、宋李娜、于林萍……你们在哪里?你们好吗?你们是否已经找到学校?还是像我一样没找到学校?”

        2月28日下午,曹靖华老师找来一把梯子,翻入腾龙学校。跳到地面的一瞬间,曹的眼睛湿润了,这个他曾为之工作过十年的学校如今一片狼藉,教室被夷为平地。

  原来的办公室没了,他想为孩子们找些“转学单”的愿望落了空。他曾按班级花名册一个个给自己昔日的学生打电话,询问他们的近况:马永生回了河南鹿邑老家,王晓云回了商丘,李静、刘斌斌转到了育英民工子弟学校……一圈电话打下来,曹靖华的心情沉重起来,曹所代课的五(2)班共有60多名学生,三分之二没找到学校,而腾龙学校寒假前共有600多名学生,他不知道这些孩子都去了哪里。

  3月13日,记者再次赶到北京采访时,曹靖华已经在一所东北人开办的民工子弟学校找到了工作。忙得连星期天也不能休息的曹告诉记者,如今,不在拆迁范围内的民工子弟学校家家人满为患,这个学校原本只有17间教室、460名学生,现在一下新增了200多名学生,只得把伙房、教师宿舍都改成教室了。
 

  位于朝阳区金盏乡皮村的同心实验学校的负责人孙恒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亦称“不堪重负”,因为不在拆迁范围内,教委每天都在打电话催问他们加盖的简易房啥时能建好,“还能再安排些学生不能”?此前,只能容纳600名学生的学校已被新增的近300名学生挤得“无法正常上课了”。

  与此同时,记者在皮村、曹各庄、善各庄调查时发现,几乎每个村都有新开的学校正在招生,这些学校都是一些善于钻营的办校人私自开办的,办学条件、师资力量以及学生安全等,很难有保障。

  而记者在许多拆迁现场看到,不少孩子因为无学可上,过早地加入到了拆迁队伍,一些小学生整日帮父母在工地上搬砖捡瓦。

  此前,北京市教委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北京市为加快城乡一体化步伐,部分区县进行土地拆迁,9个区县的30多所学校面临腾退,涉及约2万名学生;学校必须是最后拆除的地面建筑,必须在所有学生都被妥善安置后才能拆除学校;北京市将承担起保证每个孩子接受义务教育的法定职责,绝不让一个孩子因拆迁而失学,公办学校不得无故拒收腾退学校学生。

http://www.chinanews.com.cn/edu/news/2010/03-18/2176890.shtml

石宣家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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