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家庭”的家规

摘自薛涌《严肃家规，科学育儿》

　　首先声明，我一向认为名门难出杰出人才。因为生活在特权家庭，什么都是父母给的，从底层奋斗的“特权”或“基本人权”已经被剥夺了。也怪不得，这次提名会上，米歇尔在演讲开篇就说，自己当时对奥巴马参选总统犹豫不定。作为一位对教育非常重视的母亲，她已经为女儿创造了最理想的生活环境：周六的足球赛，周日外婆家的快乐时光，一家人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餐、享受天伦之乐……这一切，都会因为奥巴马当选总统而改变。如果奥巴马连任，玛利亚搬出白宫时已经18岁，整个青春期都要在保安的包围下度过。说搬进白宫是在国家和自己女儿的前程之间作选择，恐怕并不算夸张。

　　然而，媒体注意到，奥巴马的两个女儿行为举止格外端庄得体，玛利亚的个头几乎赶上父母，萨莎据说已经能用中文聊天。米歇尔也利用第一夫人的角色，大力推动儿童和青少年教育，尤其重视运动和健康。既然身为第一夫人的米歇尔声称自己归根结底是一位母亲，《纽约时报》就马上挖出了几条这位“第一母亲”的家规。这些家规，当然不能保证培养出杰出的女儿来。但是，毕竟米歇尔是位受了一流教育、并把自己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孩子教育上的母亲。我忍不住把这些家规和我自己对女儿的家教进行了一番比较，仅供“天下父母”参考。

　　第一，每次出门旅行，不管学校是否要求，都必须写一篇旅行报告，讲讲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是条很好的规则。我一向认为，写作是帮助思考、观察的最好武器。有个故事说，一位世界著名的海洋生物学家收了个博士，年轻人第一天来到实验室，得到的任务是观察一条鱼，并报告其所有的特征。他半个小时就大功告成，结果导师直摇头，说他什么都看不到。反复几次，导师还是摇头，说他目不识泰山。直到他最后开始画那条鱼，才发现有那么多东西自己居然没看到！写作对于思想和观察而言，也是如此。可惜，这条规则我没有在家里执行。理由是女儿太忙，我没有给她增加压力的空间。不过，我建议家长们根据孩子的具体情况，鼓励他们多写。

　　第二，平时不许使用科技产品。奥巴马14岁的大女儿，也只有周末才能动手机。两个女儿不到周末不能看电视，计算机只能在做作业时才用。在苹果产品成为青年时尚的今天，这样的规矩十分重要。要知道，硅谷那些高科技工程师，往往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禁止使用计算机的“低科技”学校。真正的创造，还是要徒手培养。在这方面，我自认为做得更好些。因为我们从来不使用禁令。女儿没有iPhone，手机是电话公司白送的最低端产品，给她后一周就找不到在哪里。iPod朋友送了一个，也因为从来不用而找不到。看电视没有禁令，但她从来不看。不过，笔记本电脑和iPad都有，主要用于学习。最近参加图书馆阅读活动赢了个iPodtouch。我们除了提醒她注意眼睛外，不立任何规矩。一次，女儿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另一个城市参加活动，大家一上车就各玩各的iPhone，只有女儿一个人兴致盎然地和开车的家长聊天。后来那家长见了我们就夸，说女儿不仅思想成熟，而且很善于和他人沟通。

　　第三，玛利亚和萨莎必须参加两种体育训练，一种是她们自己挑选的，一种是米歇尔规定的。理由是：你不仅要体会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乐趣，还要知道怎么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并不断进步。这在当今过分以孩子为中心的教育时尚中，实在是个好规矩。我常常和女儿说：即使干自己最喜欢的事情，要想干好，也难免会有非常乏味、甚至充满挫折感的阶段。如果你克服不了这些，就什么都干不好。女儿执迷于游泳，今年我终于说服她参加长跑队。她很快也喜欢起来。

　　第四，孩子们必须吃完蔬菜。如果说饱了，那就离开厨房，不到吃饭时间不能回来。我就是这点做不到。好在女儿属于不爱吃零食的，平时非常自制。不过，我相当认同米歇尔的这种营养战略。我在饭桌上经常要求女儿：把该吃的健康食品先吃了，比如蔬菜。不喜欢就当吃药吧。吃完了，就想吃什么吃什么，纪律与自由达到平衡。早晨我常让她吃个不喜欢的白煮蛋，一个白煮蛋下去如果还有胃口，那就自便。实际上，吃完白煮蛋后，她胃口基本被 “堵住”了，见到垃圾食品也没有欲求。

　　当然，“第一家庭”肯透露给媒体的，总是正面的东西，未必代表其教育的全部。这对于我们并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上述几条规矩所体现的良性原则。在我看来，孩子之所以总喜欢电视和网上的垃圾，总爱吃垃圾食品，是因为他们的脑子和肚子里健康的东西太少。孩子像块海绵，不停地从周围的环境中吸收水分。而家长的职责，是给孩子提供充分的净水。

　　（作者为美国萨福克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