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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低头

13年前 [01-07 12:25 周五]
                       为爱低头
gxm 发表于 2006-7-31 22:53:00

王超

 

我父亲胆小懦弱,毫无主见,却又固执且死要面子。他凡事都要靠我母亲做主。与村里人发生纠纷时,他最后一句话总是,等我老婆来了再跟你讲。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曾经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父 亲在父辈中算得上半个知识分子,曾经差点儿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最终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去成,然而他的同学却都比他幸运,一个个都吃上了国家粮。父亲由于 面子的缘故,很少与同学交往,在我的记忆中几乎就没有。只听他说过早年他有一个同学在我们乡当乡长,父亲每次碰到他,总是直呼其名。后来乡长通过其他人委 婉地告诉父亲,在众人面前不要叫他的名字而应该叫乡长。父亲当时觉得受了很大的侮辱,便再也不去见那位乡长了,直到他调任也没有去送行。父亲通过自己残缺 的知识对世界有了一个残缺的认识。他总是向我表述一些错误的观点,这令我无法忍受,每次我都试图予以纠正,但总是徒劳。父亲的固执令我恼火。所以我们的每 次谈话都会不欢而敬,因此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父亲。

高考那年的7月,天气异常闷热,跟我的心情一样。我的分数只上了专科线。我很烦,整天地不吭声。父亲好几次想接近我又走开了。后来他终于坐在了我的眼前,酝酿了好久,表情很痛苦,但他终于讲话了!他说他有一个小时候玩得很好的同学是某大学的教授,他准备明天带我去求那教授帮忙。然而我知道父亲与那教授已有二十几年没有联络了,临时有事要求他,才突然去见他,那场面该会有多尴尬。但我还是答应了父亲。

第 二天,父亲提了一桶鸡蛋和两只土鸡带着我早早地出发了——避开了村里所有人的目光。当父亲按门铃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手在发抖。两位二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见 面了,场面应该是激动人心的,但由于我的介入就完全变了样。功利的搅和往往使友谊失去了它美丽的色彩。父亲很是拘谨不安,见面就叫对方教授。教授显出了应有的气度,叫父亲的名字,也要父亲叫他的名字。但父亲固执地一直以教授称呼对方。这让我想起了鲁迅跟闰土见面的情景。

事 情进展得很不顺利,父亲后来又单独去了几次教授那里,最后一次父亲很晚还没回来,我打着手电去接他。在路上我看见了父亲,我惊奇地发现在手电筒光束下的父 亲是如此的瘦小,这时我才想起母亲曾经告诉过我父亲只有九十来斤。这九十来斤的身躯要肩负一家人的生活与下一代的希望,担子确实太重了。父亲边甩着右手, 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我走近。  我知道他的手又开始胀痛了。每天疲劳过度之后的晚上,他的手总会莫名其妙地 胀痛、抽筋。这病痛经常折磨得他两三点钟之后还不能入睡。父亲的颧骨明显地突几出来,满脸的皱纹上爬满了倦意与愧疚。我预感到了事情的结果。父亲说他喝醉 了,在车上睡得太死,以至于到站了都未能醒过来,是打扫卫生的乘务员叫醒他的。父亲觉得很内疚,对我说下辈子投胎做人千万不要再选他这样无能的父亲。我哭 了,明明应该内疚的人是我才对,是我连累了父亲,父亲您知不知您的内疚增加了我的痛苦。

后来我被一所专科学校录取了。尽管许多人劝父亲放弃供我读书,尤其是这样的学校。但是父亲毅然地送我去了学校。父亲说他不希望看到我再过他的日子。

父亲依然胆小儒弱,依然固执。但是我爱他,因为他对我的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我们无法选择我们的母亲,也无法改变我们的父亲。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改变自己。

石宣家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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