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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行

13年前 [01-07 10:43 周五]
                               父子行
gxm 发表于 2006-7-30 5:29:00

李建   编译

 

在 一个饥荒年代,艾德罗与他的儿子乔伊从家乡迁往一个富足的地方去谋生,一路上途经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片荒凉,这使得他们经历了很多磨难,也尝尽了人间的辛 酸。他们日夜兼程,但目的地依然是显得那么的遥远。他们不能像别人那样坐着马车打发行程,因为艾德罗口袋里的钱不可能让他们有那种奢望。是的,对于艾德罗 而言,作为一个父亲,使自己刚满12岁的儿子处于此种境况,他的感受是不可言喻的,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在老家,他是一个公认的弱者,可以说一无是处,在这 场灾难中他几乎失去了一切,而现在,他所拥有的只有乔伊了。所以他一路上从不让乔伊离开他半步,尽量地不让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尽量地去爱他,他所能做到 的恐怕也只有这些。然而,乔伊的行为似乎由于这场灾难而超越了他的年龄限制。他表现得很坚强,他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过分的要求。当然,这些他们并未言行于 表,有时,父子之间大多都是这样的。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路程时,他们来到一座城镇。这 里好象与其它的地方不同,略显得有些繁华,他们甚至还得到了一些施舍。中午,他们填饱肚皮后,正待继续前行,这时,几辆色彩斑斓的马车从身边驶过,从上面 的图案来看,它们是一个杂技团。此时,乔伊被探出车窗并不时挥动着帽子的小丑所吸引,他的视线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着,以至父亲叫他,他都没有听见。马车 在一个广场中停了下来,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胖老头正在指手画脚的吩咐人们架起围栏,搭上帐篷。乔伊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父亲没有阻拦,而是默默的在后面跟 着。行至围栏边,过了一会,乔伊抬头看了看父亲,又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小声的说:看这场杂技表演,可以吗?
   父亲没有回答。他好象是在思索着什么。是的,在家乡时,儿子一直就迷恋杂技,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杂技演员。他记得他只带儿子看过一场杂技表 演,没有围栏没有帐篷,那只不过是乡里人组织的一场义演。就是从那时起,乔伊经常提出要看一次真正的表演。要知道,到大城市去看一场演出,对于乡下人来 说,那是一种过分奢侈的生活,所以他一直没有满足孩子的要求。可此时,杂技团就在眼前,买了票就可以进去看个痛快。然而,艾德罗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用手摸 了摸衣兜,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起儿子的手转身走去。孩子不住地回头,脚下拖起层层尘土。父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眼中已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哀伤。
  当两个人走到围栏拐角时,发现土道上积了很多污水,他们不得不从围栏里钻过,可在他们要从另一端钻出的时候,竟有一个人站在了围栏的边上。
  这个人正是杂技团的那个胖老头,他叼着一个黑色烟斗,挺着他那特有的大肚子,一脸严肃地说:先生,我在那边已注意你们很久了,我想……”
  您可不要误会,孩子是很想看这场表演。他指了指路上的积水,……但我们并没有要偷偷溜进去的意思。艾德罗神色慌张地解释道,并拉着乔伊从围栏下钻了出来。
  胖老头会意地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他的双眼还在不停打量着这一对父子,最终目光落在了乔伊的身上。胖老头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乔伊的双臂与胯骨,然后喃喃说道: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一块做杂技的上好材料!他转身又对艾德罗说道:先生,我叫费斯勒,是这个杂技团的老板。如果您想让您的孩子做一名杂技演员,并不至于忍饥挨饿,那么,我可以满足您的愿望。
  乔伊听到这句话,眼中立刻出现了异样神采。可父亲却一把将他拽到身边:不,先生。我的儿子不能离开我。他顿了顿:对不起,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想我们该上路了。
  等等,先生。费斯勒拦住去路说道:我刚才听您说,您的孩子很想看这场表演,是吗?
  ……是的,可……”
  好了,跟我来,今天我就让你们看一场真正的杂技表演。不过您放心,我不会把您的儿子留下的。说完,他转身朝围栏的门口走去。父子二人互相对望着。儿子眼神中充满了恳求的目光。父亲终于说道:好吧,我同意。不过,我们只能看一小会。乔伊听后,撒欢似的追着费斯勒去了。
  费斯勒把他们安排在了一处非常适于观看表演的位置,等他要离开时,乔伊忽然提出要参观一下后台。费斯勒欣然同意了。乔伊临走时告诉父亲,给他看好座位,一会儿就会回来。
  其他座位上都已坐满了人,乔伊还是没有回来。这时,一个头戴草帽的男孩从人缝中挤了进来,看样子与乔伊年龄相当,他很有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这里有人,孩子,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座吧。那孩子一脸可怜相,说:可别的地方都坐满了。您看这样行吗?我先坐在这里,等您的朋友来了,我再走开?艾德罗似乎很为难,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表演快开始时,乔伊回来了,当他看到坐在他位置上的男孩时,便责问起父亲。那个男孩很自觉的站了起来,说:对不起,我只是暂时坐在这里,马上就离开。乔伊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说:不,不,你还是留下吧。我们可以挤一挤。两个孩子相互嘿嘿一笑,然后在艾德罗左右分别坐了下来。
   这场杂技表演的确十分精彩,以至艾德罗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小丑的滑稽使他捧腹大笑;走钢丝的惊险场面又使他屏住了呼吸,他真的已好久没有这样快乐过 了,甚至于那个戴草帽的男孩起身离去他都没有丝毫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表演已接近了尾声。艾德罗拉起乔伊下了台阶,顺着表演场的边缘走出了大门,并 与儿子谈论着刚才的精彩之处。然而,当他的手不经意滑过衣兜时,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艾德罗在腰间胡乱地摸了几把,最后确定,他的钱袋不翼而飞了。他 的额头上已渗出了冷汗,猛然间,他想起了曾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孩,是的,肯定是他,不过,此刻那男孩已不知所踪了。艾德罗知道,他现在做什么也是徒劳的, 可没有了那些钱,就等于被判了死刑。但他没有在儿子面前表露出丝毫的慌张,而是装做只是在整理衣服的样子。过了一会,他突然对乔伊说:你看,孩子。我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免费看了一场表演,不说声谢谢就走,是很不礼貌的。”“是的,那我们赶紧去吧。乔伊说道。……不,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趁机再去后台玩一会,我马上就去找你。
   
乔伊极不情愿地去了后台。但艾德罗却没有向费斯勒道谢,而是对他说了丢钱的事。费斯勒听后,冷言说道:艾德罗先生,您要知道,我们从来不负责观众所丢失的财物,一向都是如此。
  您听我说,我可没那个意思。我记得,演出前您曾对我说,我儿子是块做杂技演员的好材料……”
  你是想把他卖给我?
  不,我怎么会把儿子卖给别人呢?我……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只是想把他暂时托付给您,让他给您干些杂活什么的。我现在只有这条路了,如果他继续跟着我走,那……不过,等我有了钱,我肯定会报答您的。
  费斯勒犹豫了一下:这算什么?现在你把他留给我,等几年后,他什么都学会了,你再把他领走,那我还要他有什么用呢?他略加思索片刻,然后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叠钱:这 样吧,这些钱你拿着上路,它足可以把你送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并还会有些剩余,你可以做些小买卖什么的。不过,这钱可是有利息的,逐年增加一倍。我给你留下 一个地址,10年后,如果你有足够的钱来赎回你的儿子,就去这个地方,他们看到钱,自然会告诉你我们的下落,相反,如果到时你还是个穷光蛋,那么你将永远 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儿子。
  艾德罗听后,艰难地选择着。最后,他终于伸出他那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些钱,然后做了个深呼吸:好吧,就这样。不过,我决不会把儿子卖给你,不管是10年还是20年,我一定会赚到足够的钱。他顿了顿:还有,我不想让我的儿子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到时,我把他领到街上,您在后面跟着,适当的时候,我会离开,你要以帮着去找父亲为由将他带走,并且,您还要发誓,永远的保守住这个秘密。
   费斯勒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发下了誓言。之后,艾德罗找到了乔伊,把他带出了杂技团。一切按计划进行着,他们来到街上最繁华的地段,乔伊在一个地摊前停下 了脚步,并拿起一个木制小玩偶爱不释手。艾德罗为儿子买下了那个玩偶。乔伊很开心,可他哪里会知道,他父子二人即将就此分离。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艾德罗 躲进了一条小巷,当他看着儿子左顾右盼的样子,他的心几乎快要碎了,好几次他真想跑过去紧紧地将儿子抱入怀中,但他还是理智地忍住了。一会,费斯勒出现 了。艾德罗在角落里看见他与乔伊交谈了片刻,随后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一个月后,艾德罗 带着那笔钱与无尽的忧伤终于到达了那个富足繁华的城市。由于他身负重担,从此发奋图强,没日没夜地工作。两年过后,他用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积蓄加上那些没用 完的路费做起了生意,期间,他曾几次濒临破产,但是他心中的那个信念始终没能让他倒下。10年,艾德罗整整省吃俭用过了10年,他已拥有了很多的财富,用 来赎回儿子的数额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现在足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期赴约了。
  费 斯勒没有骗他,当他依照地址找到那个地方,把钱呈现在那些人的面前后,他便得到了杂技团的下落。不过,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杂技团正巧还是驻扎在当年的那座 城镇,那个广场,依旧是搭着帐篷,架着围栏。所不同的是,它的规模比起以前要大得多,而且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朝气蓬勃。艾德罗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了杂技团的 大门,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迎面向他走来。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小伙子很有礼貌的问道。
  是的,我是来找费斯勒先生的。请问他在哪?
  对不起,先生,费斯勒先生不在这里。有什么事您可以对我说。
  那么,你认识乔伊吗?他是不是在这里?艾德罗略显得有些焦急。
  小伙子用手指了指一个帐篷:看到那个最大的红色帐篷了吗?乔伊就在那里面。说完,小伙子微笑着走开了。
   帐篷里的空间很大,看台足以容下几百人。场地中有很多演员在排练,艾德罗就在这些人当中不住地搜寻着,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身上。年轻 人身穿一件白色紧身衣,正在做着空中飞人的排练表演,他的动作优美连贯,表情坚定自信,他是全场的聚焦点,一流的杂技演员。艾德罗非常肯定,那个年轻人就 是乔伊,虽然他现在已成年,但他的相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艾德罗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情绪向看台走去,在当年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少时,排练结束,乔伊从弹簧 床上飞身落地,转头看到了艾德罗。乔伊吹了一声口哨,随即,演员们陆续走出了排练场,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乔伊走到父亲身边坐下,他显得很冷静,在衣领中掏出了那个小玩偶,放在嘴唇旁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父亲,您终于来了。
  艾德罗的下巴在不停地抽搐着,声音已有些呜咽:孩子,我现在恳求你……原谅……你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吧!我……”
  不,父亲,不要说。事情从头至尾我都清楚。
  二人沉寂了片刻。
  这么说,费斯勒并没有保住这个秘密。他拿起身边的钱箱,并打开了它:你要知道,这不能全怪我,何况我已付出了代价。还记得当时坐在我们旁边的那个戴草帽的男孩吗?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全部财产。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他的,当时,他坐在我的左边,而我的钱却是在右边的口袋,该死的,他的技艺真是高超。
   
是 的,他是挺可恨的。不过,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命运。如果没有那个男孩偷了我们的钱,我想我们各自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您看,您与费斯勒的约定成为一种动力。使 您克服了很多自身的缺点,事业成功,拥有了很多的财富。再说我,现在是这个杂技团的顶梁柱,实现了我儿时的梦想。试想,我们的钱没有丢,那么它也不会肯定 就能把我们带到美好的前程。
  艾德罗略显得有些吃惊:自始至终,你都是这样想的吗?
  乔伊点了点头。
  可我们还是丢掉了一些东西。比如我对你的爱护与责任。
  乔伊站起身:您在这里别走开,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便向帐篷外走去。
  艾德罗独自坐在看台上,回想着往日的一些情景。他并未察觉,此时一个人已站在他的身旁:先生,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猛的,艾德罗抬起头。草帽,那个草帽。可戴草帽的竟是门口碰到的那个小伙子。
  当然,现在这里没有人。艾德罗说话有些不自然。
  这时,乔伊走进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就像当年。艾德罗一脸狐疑: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您说的那个技艺高超的小偷就是他。乔伊指了指那边的小伙子:他是费斯勒的儿子阿莱。

艾德罗木讷地将目光转向阿莱。
  阿莱耸了耸肩:先生,我可不是什么技艺高超的小偷。当时,是您的儿子把这个钱袋绕过您的后背递给我的。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钱袋。
  艾德罗接过一看,的确是他的钱袋,上面还有他的名字,而且,里面的钱一分不少。他更加糊涂了:……我不明白……”
   
还记得表演未开始时,我去了后台吗?乔伊说道:当时,我对费斯勒先生说了我的愿望与我们的境况。您要知道,费斯勒先生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曾经主修过心理学。之后,他便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他说,您一定会成功的。说完,乔伊吹了一声口哨。一会,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乔伊搀扶起父亲,说:您说您失去了对我的爱护与责任。瞧,那是您的孙子,现在您可以把从我这里所失去的完全的用在他的身上。
  艾德罗走过去将那孩子抱入怀中,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少时,他放下孩子,郑重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我要去见费斯勒,不管他在哪。
  阿莱走过来,说:我想,您再也见不到他了。就在两年前,他离开了我们。
  上帝。他没留下什么话吗?
  他临终前说,如果您来了,让我转告您,说他没有将这件事说给任何人听,他恪守了自己的诺言。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一群孩子跑了进来,并大声叫着:表演快开始了,快呀,快去占个好位子……”

石宣家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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